婢女连忙回应道：“少夫人，小娘子很好。”
小娘子？
产妇虚弱至极的问，“是女儿？”
“是。”婢女应道。
产妇闭上眼睛，双眸止不住的落泪，她还盼着是个儿子，自己在婆家的地位就稳固了呢？
如今生了一个闺女，婆婆肯定是要给夫君纳妾了。
她的命，怎么这么苦？
谢明珠并不会苛刻产妇的思想迂腐，在这样的环境，女人有这样的想法，是完完全全很正常的事。
大部分的女人，都存着生了一个儿子，才能在婆家站稳脚根，才能传宗接代的想法。
谢明珠并不会觉得女人们有这样的想法，有什么错？
错得是这个世道！
女人只能像附属品一样生活着，纵然有女人勇于反抗，想要生身立命，想要建立女户，却也是难上加难。
谢明珠走到产妇面前，看着产妇眼角晶莹的眼泪，心里无不悲鸣。
“先开花，后结果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，你且养好身体，孩子以后还会有的。”
谢明珠心知，这位产妇由于孕期进补太过，才会导致胎儿过大而难产。
这次难产又大出血，算是伤了根本，再怀孕也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。
如若不好生调养，便又怀孕，下次就没有这一次这么幸运了。
这一次是她和秦澈恰好在蜀郡，可下一次呢？
下一次她还能好运气的遇上一位名医吗？
“你不懂。”
产妇缓缓睁开眼睛，看向谢明珠，她只想要一个儿子傍身。
而不是迟早要嫁人的丫头。
“我是不懂你的心情，但这个孩子，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，你将她带到这个世界，你就要负责养育她。”
谢明珠累得够呛，她也是第一次做接生这种活，要不是刚刚产房的环境太过恶劣，她担心产妇的伤口会产后发炎，她也不会在这里呆这么久。
“我给你开的药，你按着我的要求喝。”
“你的伤口，我会负责来给你上药。”
“好好休养。”
谢明珠原本还想叮嘱产妇要记得开窗透气什么的，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。
她说给产妇听了，也无济于事。
婢子给产妇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，她挪动时，只觉得伤口很疼。
疼得她“嘶”的一声，倒抽一口凉气。
“恶露还未排尽，伤口会很疼，你要盯着婢女勤换褥子，否则，如若伤口感染了，最好的后果是你不会再有孩子，最坏的结果，就是你自己死了。”
谢明珠说完，拎着外袍做的包袱，出了房间。
崔玉见状，连忙迎了上来，道：“夫人……”
天知道谢明珠在产妇里，崔玉有多害怕，她是真的害怕谢明珠出了事，罗家会和她拼命！
“我没事，只是因为在孕期时进补太过，导致胎儿过大，造成难产。”
崔玉惊问，“还有这种说法？”
“是。”谢明珠应了一声。
崔玉道：“那孕期吃太多，也不是什么好事？”
“算是。”
罗夫人让人拿了一个托盘，托盘上面盖着一张红布。
“多谢娘子出手相救。”
罗夫人已经问过稳婆。
稳婆说了，里面大出血了，九死一生。
“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，你且收下。”
红布一揭开，是两个银锭子。
谢明珠比任何人都清楚，罗家之所以给这么多，是因为崔玉在。
“这个就足够了。”
谢明珠拿过一个银锭子，大大方方的，完全没有拒绝。
她之所以拿银锭子，是因为产妇的伤口需要换药，这药材这么贵，她总不能自己贴钱吧！
更何况，她现在身无分文，无钱可贴。
罗夫人也不强求，只是问道：“我们还有其他注意事项的么？”
“有。”谢明珠一一叮嘱道：“产房所住的房间，早晚开窗一个时辰……”
罗夫人拧眉，不解道：“那哪行，这要得了月子病，以后都会头疼的。”
“产妇可以暂时在外间，外间门窗紧闭就行。”
谢明珠这么一说，罗夫人才没有说什么。
“我刚和婢女说过了，产妇身下的褥子要及时换，洗干净之后，要用开水煮一遍放在太阳下晒干。”
罗夫人应道：“好。”
谢明珠又道：“我就住在隔壁，最近这三日，我会亲自盯着给产妇换药。”
“好。”
崔玉和谢明珠要走时，罗夫人忙让婢女将一个竹篮拎了过来。
里面装的是生孩子后分发的红鸡蛋。
这是当地的风俗，崔玉也没有推辞。
刚在给产妇换房间时，罗夫人也看了一眼这小孙女，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，虽然不是她预想中的金孙孙，孙女也是可以的。
只要大人孩子都平平安安的，孙女就孙女吧！
罗夫人也让管家去给街坊邻居分发红鸡蛋了。
也算是让大家都知道他们家添丁了。
谢明珠和崔玉从罗家大门一出来，就看见秦澈和太傅二人就这么站在夜深露重的街上。
秦澈看见谢明珠那故作镇定的模样，疾步上前，伸手接过谢明珠手里的包袱，又扶着谢明珠的手臂。
不知为何，在看见秦澈的那一瞬间，谢明珠只觉得自己刚强撑着的一口气，瞬间就散了。
双腿发软，心里更是阵阵后怕。
她的胆子，确实也大了些。
可她真的能袖手旁观吗？
明明能救，却还不去救吗？
谢明珠强颜欢笑道：“太傅，打扰你了。”
太傅见谢明珠浑身是血，道：“无事，那你们早点休息。”
太傅看了一眼秦澈，转身离开了，随从也紧紧地跟上。
谢明珠被秦澈扶着进了小院，崔玉和嬷嬷二人进了灶房，给谢明珠准备热水。
谢明珠则是同秦澈回到房内。
“明珠，坐着歇息一下。”秦澈说。
谢明珠看着秦澈手里那一大包各种各样的手术器械，一时间，还不知道怎么处置？
她不禁想，这种时候，要是有一个可以存放万物的空间就好了。
“我看管家在送红鸡蛋了，是母子平安了？”秦澈问。
谢明珠应道：“是，她们母女运气好，恰好遇上了我，否则就是一尸两命，喜事变丧事，也幸好崔夫子跟着，否则，我也会被罗家人打出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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